18岁的时候,和一些校友准备了一些学习用具,去了河南上蔡县阳光家园。那时我还小,知道上蔡县是艾滋病的重灾区,连到县里饭馆吃饭也疑虑重重。

    等见到阳光家园的孩子们,我明白自己的疑虑有多世故多可笑。那时是深冬,没有戴手套的我不停地用笔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,手冻僵了,心却酸酸暖暖。

    时隔5年,《6岁艾滋孤儿独自生存与狗相依为命》的帖子走红网络。看到那孩子一个人住在山里,一个人吃饭,一个人睡,一个人和一条老黑狗相依,忧郁地看着通往外界的那条路,心酸蔓延,痛哭流涕。

    他一个人的时候夜晚会不会害怕?父母凄惨离世的影像会不会一次次在他脑海里重播?看着老黑狗时会不会想起很久都未见的玩伴?看着通往外界的那条路时,他是否想象过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?

    他是自知的,知道自己不能被他人接受,他小心翼翼,打消了和一切人接近的渴望,他知道只有老黑狗不会嫌弃他。他的老黑狗,是他的半个世界。他养鸡,鸡笼的每一处地方都有他抚摸的温度。他爱这些活物,狗“汪汪”地叫,对他摇着尾巴,鸡在打鸣、闹腾,是他能听到的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声音,他把所有感情都寄托在这些他能接触到的活物身上。

    照片上的他,一个人搂着黑狗,自然体贴,丝毫没察觉有镜头直直地对着他;镜头前的他,有模有样地摆着中国功夫的动作,一个人的快乐蔓延在镜头里。我却哭得更加悲伤。也许一个人那样的快乐更加简单而绝望,我们谁也无能为力。

    看到喧闹的世界外还生活着这样的群体,我们这次都不想做一个看客,我们想用自己的力量改变些什么,让他在有限的生命里听到人群的声音,感受到人群的温暖。

    关于这个孩子,在被媒体报道后,原本想收养他的家庭这次真的决定要收养他,而他拒绝了。只是因为他舍不得老黑狗。老黑狗可以带走,那么鸡群呢?他也舍不得鸡群。能带走鸡群的话,把鸡笼也带走吧。他舍不得这些在孤寂的日子里陪伴他的活物。他稚气又倔强的拒绝里,我感受到了他那纯净毫无瑕疵的心。

    社会无限发达,感恩依旧存在。这个被人遗忘的孤独孩子,让我们想起那些被遗忘的群体,也许我们真的无法改变什么,但是我们至少可以让他们听到我们的声音,让他们知道,还有很多人,还有很多温暖,他们没有被遗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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